第二十一章(第1页)
苏茗呢喃几句又沉沉睡去,沈觞寒却是睡不着了,他满心惶恐,恨不得再往那兰因寺去一趟。
他好不容易求来这个机会,来弥补苏茗收到的伤害,只愿满天路过的神佛能再眷顾他一回。
前世苏茗满身是血的模样还在眼前难以忘记,他轻轻拨开身边人汗湿的头发,朝她脸颊上吻了吻。
再给他一些时间吧。沈觞寒看着苏茗沉睡的侧脸,心中闷得发疼。
再给他一些时间去爱苏茗,去弥补自己的过失。
第二日是休沐,不用早起上朝,沈觞寒昨夜几乎是看了苏茗一宿,直至晨起时才勉强睡下。
他醒来时苏茗已穿好衣物坐在了石桌上,她今日又着一身玄衣,头发照例挽成高高的马尾,只是面色沉滞,似乎心事重重。
沈觞寒摸了摸她的脸颊,声音很温和:“阿茗,怎的拧着眉?”
苏茗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来,依旧是心思重重的模样,她手里摸着那套茶具,低叹一声:“昨夜那个梦好真,一时半会我竟忘不掉。”
“我与那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素不相识,也只是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,除去记得她生得花容月貌,其余并未有过多少交集……可在那梦里,她的模样却那般明晰。觞寒,有这样的道理么?该不会是我与她有特别的缘分吧?”
她还试图说些轻松的话语给沈觞寒逗趣,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蓦得惊了一下。
他看上去全然没有了先前自在,嘴唇惨白失色,连眸子都失了光彩,忍着痛似的发起抖来。苏茗连忙上前搀了他一把,触手俱是涔涔冷汗。
沈觞寒头晕目眩地坐下,苏茗刚想着为他倒些热水喝,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。
“阿茗,”他好像慌不择路了,一时半会只能无措地唤着她的名字,声音低得到了土里,“阿茗,若是我犯了错……”
可不可以原谅我?
苏茗哪知前世重重关窍,无奈地笑了起来:“你犯的错误还少么,小时候尽是我替你挨鞭子了。还记不记得那个赋分制?”
她讲的是幼年夫子立的规矩,按照平日里的表现为国子监生分甲乙丙丁。沈觞寒自然是记得的,用微不可觉的力度点了点头。
“就按夫子的来,你要是做错事情,我便给你扣分,扣到丁等,我就将你一人丢在京城。”
沈觞寒闷闷不乐道:“你要去哪儿?”
“你在皇宫好好做你的天子啊,”苏茗眼眸弯弯,全然看不出平日里的冷肃,“我为你戍边。”
沈觞寒依旧贴着她的背脊。
因得另一日有政事要处理,沈觞寒将苏茗带回了乾坤殿。
红烛帐暖,风影摇曳,这一夜他好似感知到了什么,片刻不停地轻轻呢喃着苏茗的名字,翻来覆去将浑话说了个遍。
苏茗被他按在榻上折腾得精疲力尽,却依旧半阖着眼眸安抚地摸了摸沈觞寒的后颈。
她睡不惯软榻,多年行军打仗耗损的身体,最能体现出来的就是腰背。
柔软的被褥承不住少年将军发痛的肌理,在每一个承欢后的夜晚,她总是凝视着沉沉睡去的沈觞寒,再翻身睡上房梁。
那儿宽敞又结实,直到天将将明,苏茗才会回到床上。
这夜也同以往那般,等沈觞寒睡着后,苏茗径自上了房梁,她枕着手臂,反反复复思索梦中那些过于逼真的场景。
可是如今沈觞寒不仅不愿意去打仗,还待她这般好。